我合起登记簿,犹豫了一会儿,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:“昨天您讲的故事,完全是假的吗?”
男人愣了一下,低头笑了起来:“昨天讲给您的故事,其实也是真的,不过是发生在我和我父亲的身上。最后,我又跑回了家,向我的父亲妥协,去念了医科大学。
“选择医学美容专业,大概是因为我割舍不下心中那份对艺术的执念。现在我都说不清楚,当年父亲那样逼我对不对。要不是他逼我,我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。不过,话又说回来,当初挣得盆满钵满,也都是父亲的功劳啊。
“至于我的儿子,我很支持他的音乐梦想。他一直在国外学习音乐,前不久还出了自己的专辑。”
说到这儿,男人停了下来,起先明亮的眼神暗淡了下来。他的嘴唇微微地发颤,低声念叨着:“我死了以后,劳烦您不要声张,更不要通知我儿子,就当他的父亲已经葬身大海。千万不要,不要让他知道,我干的这些事儿。”
我没有说话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男人如释重负般地长舒了一口气,站起身,整了整散在额前的白发。他像是初见那般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