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春山和秋水敛手在腰,向从善福得一福,随着江直木转入屏后,去布置新居——她俩的新居在第三进,也是府中的内寝正房。三明两暗,前后厢房,本来空容容地只有从善一个人住,如今恰好安置春山、秋水,占了西面两间。隔着堂屋的东面两间,便做了从善的卧室和小书房。
到得起更时分,布置已定,江直木在堂屋中新点一对喜烛,备办了一桌喜筵,又唤了一班小“堂名”,吹吹打打为从善暖房。春山、秋水自然双双侍席。
这时候,从善在辉煌灯烛之下,方始看清了她俩的面目。春山肤白如雪,发黑如漆,生一双杏儿眼,总是喜滋滋一脸的甜笑,算得是个美人,却不如秋水的仪态万方,神清入骨。特别是秋水的那一双眼睛,从善觉得看了令人目眩神迷。
但越是如此,从善的心情越不能宁帖,酒一入肚,也就容易作怪了。沉默寡言的秋水,心思极细,很有决断地说:“相公的酒够了。拿饭来吃吧!”
从善生长江南,只吃米饭,半碗饭将酒压了下去,比较舒服得多。但在旁人眼中却不是滋味——如花春眷而又出于钦赐,应该是件比“洞房花烛夜”更得意的事,不道如此草率勉强!尤其是堂名散去,灯火悄悄,望着堂屋中那一对烨烨的红烛,更令人兴起一种没来由的萧索之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