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敢!”贺老六道,“先人板板的,我拧掉他的吃饭家伙!”
“他若奉命,我可以放他一马,允他戴罪立功。”福康安脸色阴郁,喑哑着嗓子道,“他要推搪,那是天理昭彰——你不妨告他我已经到了平邑,叫他来见我——就说我带了十名随从来的。我们的实力要隐蔽到后天卯时!”
贺老六带了两个兵传令去了,福康安踱出玉皇殿,先到殿后神库见了庙祝道士,还有带来的十个向导也监护在这里,打叠起温存好语宽慰,许愿捐助香火资,房舍住宿军费结账,说一阵闲话踅回前院,因见有些军官住在精舍里,兵士们都和衣歪在庑廊下,便命:“所有军官一律睡廊下,军医住精舍,有扭了脚受了伤的,安排在精舍调治。”见有军士们互相挑脚泡的,便凑上去帮着摆弄,拨头发丝儿穿泡,他也真放得下架子,一路走着一路照料,扯扯这个毯子,拽拽那个被角,又命军需官:“想办法弄点红糖,烧姜糖水给当兵的喝。下午可以进城,去买肉菜米面,庙里不能生火做饭,从城里做熟的送进来——大家都是斩头洒血的勾当,万万不能屈了肚子……”军需官叫苦,说“钱带的少”,福康安笑骂:“先打欠条给他们——我离开济南时告诉和珅,仗打完每个军士三十两赏银,拨三十万两过来,一切都富足有余——他们文官坐那里不动不劳大把抓银子,我的兵倒穷着?”这么闲话说着,士兵们便觉这年轻钦差通达人情善解人意,一片声窃窃私议啧啧称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