克莱尔走近她,朝她俯下身子。“死了,死了,死了!”他喃喃地说。
他两眼定睛看了她一会儿,带着无限的悲哀,更低地俯下身子,把她搂在怀里,接着拿起床单,像拿起裹尸布似的,把她从头到脚裹了起来。然后又像对待死者那样,怀着无限的悼念之情,把她从床上举了起来,托着她穿过房间,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:“我可怜的,可怜的苔丝——我最亲爱的心肝宝贝!苔丝,你多么甜美,多么善良,多么真诚啊!”
这些表示亲昵的话语,在他清醒的时候,是绝对不肯说出来的,而现在对于她这颗凄凉而饥渴的心,真是有说不出的甜蜜。她宁肯付出自己困乏的生命,也不肯动弹一下或挣扎一下,免得破坏了她现在所处的状态。她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,不言不语,敛声屏息,不知道他到底要拿她怎么办,就这么让他把自己抱到了楼梯口。
“我的妻子——死了,死了!”他说。
他抱着她,停了一会儿,靠到了楼梯扶手上。他要把她从这儿摔到楼下去吗?自我担忧的念头在她心里几乎消亡了,而且她知道,他打算明天就离开她了,也许是永远分离了,所以,她这样躺在他怀里的时候,尽管有摔下去的危险,可她感觉到的不是恐惧,而是一种奢侈的享受。假如他们能够一起跌下楼去,一起摔得粉身碎骨,那该是多么美好,多么称心合意!